叶蓁心中大喜过望。
是柳嬷嬷来了。
柳嬷嬷其实是太后身边的老人,宸贵妃自然得给几分薄面。
如今太后礼佛,大小事宜就全部都交给柳嬷嬷来办,多少有点见她如见太后的意思了。
所以宫人来通传了,宸贵妃也不好不见,只能恨恨地看了叶蓁一眼:“你给本宫等着。”
这么说着,指尖狠狠刮过了叶蓁的脸,带出了三条血痕,然后这才起身向外走去。
那一抓真的太疼了,叶蓁一下没忍住,痛呼出声。
她伸手轻轻靠了一下,掌心就摸到了一片血,脸上更是火辣辣的一片,大概是真的破相了。
脸上疼得厉害,手指骨好似也断了,可是叶蓁整个反而冷静了下来。
等了许久,一直到柳嬷嬷进来领人,叶蓁这才乖巧地跟在了她身后,走出了这偏殿。
一直到走出去好一会了,柳嬷嬷才回头看了她一眼。
许久,柳嬷嬷这才出声道:“脸上这伤回去好好用药膏涂抹,好在抓得不深,应该不会留疤。”
叶蓁冷冷地点了点头。
看着她过分地安静乖巧,柳嬷嬷轻轻叹了口气,语调柔和了几分:“你可是心里不痛快?”
叶蓁这才客套一句:“奴婢不敢。”
“你最好是真的不敢,”柳嬷嬷紧跟着出声道:“是奴婢就该有奴婢的自觉,甭管你以前是不是官家小姐,如今既为婢,就该好好摆正自己的身份,做好自己的分内事。”
“这十日的药你还是得去送,一日都断不得,明白?”
叶蓁不冷不淡地点头:“知道了。”
说罢,他捂着脸,回到自己的院子。
一进来,小鸢就迎了上来:“姑娘您可回来了。”
小鸢眼底的关心不假,叶蓁这才反应过来:“是你去寻的柳嬷嬷?”
小鸢点头:“是的,姑娘。”
这么说着,进了院里,小鸢才发现了叶蓁脸上的那些伤。
她在宫里见惯了这些,倒没有太惊讶,只拉着叶蓁进去帮她上药。
“姑娘也别太难过了,宸贵妃也只是嫉妒姑娘生得好看,才会如此。”
“如今姑娘得了陛下青眼,日后身份尊贵,说不定还能比那宸贵妃更尊贵,到时候她自然不敢这么对你。”
小鸢看着叶蓁可怜,忍不住出声按寻常说辞安慰了几句。
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
叶蓁心想,若是真的有一日,她成为这宫中的贵人,是不是就可以改一改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风气了?
叶蓁脑子里面乱乱的,只这么仰躺着,任由小鸢帮自己上着药。
一晚上疼得没有睡好,第二日一早食盒却还是按时送了过来。
叶蓁脸上的抓痕没有那么快消,小鸢有些急了:“姑娘,脸上的伤要不还是遮着些吧,不然陛下看了,若是……”
叶蓁明白小鸢的意思。
食色性也,在所有人眼中,她如今就是靠着这皮囊才能出入那含凉殿,所以这张脸就是通行证,自然是最最要紧的。
但是叶蓁觉得李元璟其实并不是看脸的人。
算下来他其实也不过才二十岁,可是却城府极深。
宫中的人都说他贪图享乐,将繁杂的政务都丢给了摄政王李承载,惹得朝堂上下怨声沸腾。
可是叶蓁看到的却是一个韬光养晦,隐忍沉稳的帝王。
这么想着,叶蓁还是出声宽慰了一下小鸢,然后毅然提着篮子去了含凉殿。
她刚走进殿内,李元璟就抬眸看了过来,一眼就瞧见了她脸上的伤。
“陛下,这个桃酥是奴婢亲手做的,怕您吃腻了这行宫的吃食,所以做了点,也算是野趣。”
叶蓁这手上还裹着轻纱,断了的手骨随着她的动作痛得让人很是崩溃,但是叶蓁却硬撑着,没有显露分毫。
直到李元璟突然伸手,一把攥住了她的手。
他很用力,刚接上的手骨好似瞬间就错了位,痛得叶蓁眼泪蓄满了眼眶。
“怎么弄的?”李元璟却好似浑然不觉一般,只语调淡薄地出声问道。
明知故问,叶蓁不相信,昨天宸贵妃那样,他还能不知道?
叶蓁深吸了一口气,轻声道:“陛下问得好。”
这副倔强淡漠的模样,莫名让李元璟心思晃动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