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大巴上，我和张裕沉默地坐着，相顾无言。 我能看出他面容下的恐惧。 因为在我的故事里面，张裕是在一条浅浅的河流里淹死的。 我看着他大衣里面套的救生衣，叹了口气，终究还是没有把在我家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，转而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。 我哑着嗓子安慰道:「我们会没事的。」 张裕却沉默着，并没有回答我的话。 大巴渐渐往深山开去，越开越偏僻，蜿蜒的山路颠得我想吐。 我头靠着窗，坐得昏昏欲睡。 就在我半睡半醒间，耳边突然传来了小女孩嘻嘻的笑声。 宛如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。 我猛地转过头去，看向窗外，却发现外面依然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路，分明什么也没有。 我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。 我疯狂拍打着旁边的张裕。 但他此时却是紧闭双眼的模样。 看样子像是睡死了。 我又去看车上的乘客，每个乘客都是面色如常的模样。 看样子这个声音只有我能听见。 「哥哥，你怎么不看我呀！」 窗外的声音变得刺耳起来。 同时，指甲挠窗的声音在我耳边不断传来。 我在心里不断骂娘。 同时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。 「你看看我呀！哥哥！看看我！」 小女孩的声音渐渐拔高。 我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。 像是有人扒着我的脖子在吹风。 我僵硬着回头。 对上了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。 「啊！！！！」 我紧紧靠在墙上，整个人发着抖。 周围人传来异样的目光。 他们都看不到这个小女孩。 我的嘴唇因为恐惧微微抽动着，却嗫嚅着说不出话。 小女孩的瞳孔里流出一行血泪。 她看着我咯咯咯地笑起来。 随后拍起手来。 像是看见了一个有趣的玩具。 「哥哥，你怎么不说话。」 小女孩天真无邪地歪着头。 见我没有回答，她缓缓地咧开嘴。 我却两眼一黑，吓得差点直接晕过去。 因为我看见她的嘴巴里没有舌头，空洞洞的，显得极为恐怖。 小女孩渐渐逼近我，嘴巴咧到一个正常人绝对不可能达到的程度。 露出来满嘴白森森的尖牙。 我丝毫不怀疑，她一口就可以把我的脖子咬断。 小女孩离我越来越近，我紧紧地闭着双眼，手心里全是冷汗。 同时我心里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打算。 小女孩的笑声再次咯咯咯地响起来。 显得很兴奋。 她的嘴巴张得异常的大，眼看着就要逼近我。 「汪家村到了。」 司机的话猛然从前方传来，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。 再次抬头，哪还有什么小女孩的影子。 我咽了咽口水，长松了一口气。 又坐在座位上缓了半天。 等我强行冷静下来后，再次伸出手去拍旁边的张裕，这次却是很快就把他拍醒了。 张裕缓缓睁开眼睛，他紧皱着眉，表情看上去很不爽。 但他很快就看见了我恐惧的表情，以及我满头的冷汗。 「怎么了？发生什么事？」 张裕立马凑到我身边，压低了声音问我。 我一五一十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。 他的表情越来越难看。 「我们要加快速度了。」 说完这句话之后，他死死地皱着眉，瞳孔里盛满了对未来的恐惧。 这时，公交车后车门缓缓打开了。 我们赶忙一前一后地下了车。 一阵冷风吹过，我打了个寒战。 抬头看去，正前方立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牌子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大字:尚天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