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璃书的确是亲自打上门来了。
在被谢妍严重影响思路之后,谢璃书险些忘了季洄在死期到来之前,还有个死劫近在眼前。
琉璃心大成之前,季洄不能死。
谢璃书杀气腾腾地冲到了季家老宅,不像是未婚妻来找情人诉温情,倒活像是追债久不得的债主打上了门前。
季洄被勾起昨日的诡异听心体验,神色微妙。
季老夫人却是直接的喜上眉梢:“幺幺来了,还不赶紧请进来?”
“那是三少夫人,是能怠慢的吗?”
老管家屁颠屁颠地去请来日的三少夫人了,季老夫人笑眯眯地拢起耳后的碎发,揶揄地看着季洄:“老三,幺幺来找你了。”
“你还要走么?”
季洄其实还是想走。
但谢璃书人还没到,他的耳边就先响起了熟悉的嘀咕声:【季洄啊!我的季洄!】
【快快快!快带我去找季洄!】
【那艳鬼的死劫就在眼前了,迟了琉璃心碎了谁来赔我!】
这心声急促下似乎还掺了一丝喘气的急切,像是走得很快喘息不匀。
季洄表情复杂地看着老管家离开的方向,幽幽道:“妈,我记得后院距离前门的直径范围,是八公里?”
老夫人一脸莫名其妙:“不是八公里,是十公里。”
老夫人想起往事,叹气道:“当年你一出生,三一大师就说,你这命格有缺,需得万事十全九美作配。”
“所以你爷爷当时就把老宅的范围重新圈了一下,直径是十公里,周围为九数。”
“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?”
季洄听着逐渐靠近更加清晰的嘀咕声,一言难尽地说:“没什么。”
“就是突然想知道,这声波的可收听范围。”
原来昨日不是巧合。
原来踏入十公里以内,他就真的能听到谢璃书的心声。
老夫人完全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,不过季洄不走了,她心情大好也懒得计较。
“老三,你就算是没跟女孩子来往过,也不能无端伤了人家女孩儿的热情。”
老夫人想到谢璃书对季洄不加掩饰的关切,心里对这个儿媳很是满意,教导道:“你不去主动就算了,但人家都抛下女孩儿的面子主动来找你了,你就要好好陪着,不许惹小姑娘生气。”
万一跟着未来儿媳感受多了凡尘的热闹,季洄说不定就不一门心思地想着回山上了呢?
那山上的道观冷冰冰又幽清得很,哪儿有山下的十万红尘勾人?
老夫人打定了主意要让季洄好好作陪。
季洄听着耳边逐渐逼近的絮叨声心不在焉。
谢璃书坐着在季家院子里开的观光车抵达后院,不等观光车停稳就跳了下去。
【琉璃心!】
“我来啦!”
小姑娘穿着最简单的白体恤浅色牛仔裤,不住双掌宽的腰顺着体恤收进了过窄的裤腰,亭亭得宛似一株冒头的嫩竹,嫩生生的。
她大约是一路急着来的,白皙过人的脸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,额角浸着一层薄薄的汗,一双眼睛黑得发亮。
这么亮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季洄。
扑面而来的热情简直要把季洄整个淹没。
季洄百感交集地默念了一遍琉璃心,单手插兜站在原地没动。
谢璃书也不在意他的冷淡,看到活着的季洄,情真意切地呼出了一大口气:【真好!】
【我的琉璃心还活着!】
季洄眉梢飞起,神色复杂。
谢璃书往前走了几步,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猛地回头,在简易版的观光车上扒拉一圈,拎出一个粉色的保温桶,朝着季洄小跑了过来。
“季洄,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!”
【吃了我的东西,就不许死在我看不到地方哦。】
季洄:“……”
这送的是仙丹么?
还带捆命指定死地的?
季洄垂眸敛去眸中晦涩,一言不发。
老夫人看不下去了:“老三,幺幺跟你说话呢。”
老夫人打心眼里喜欢谢璃书,解围似的走上前,拉住谢璃书的手说:“幺幺,想过来怎么不给家里打电话,我好让人去接你呢?”
“老宅在半山腰,你过来这么远,有没有被累着?”
季家老夫人一看就是行善积德的好面相。
在这样表里如一的好人面前,谢璃书很愿意装个乖巧样儿,叫了人笑眯眯地摇头:“家里司机送我来的,没累着。”
老夫人越发满意:“那也怕你辛苦。”
“你下次只管打电话,我让季洄去接你。”
谢璃书被拉着坐在阴凉处,保温桶还没放下呢,看到季洄还站着急得不行:“哎呀,你别站着啊。”
“你身体不好不能这么久站知道吗?”
【那么娇弱的季洄,万一被晒化了可怎么办?】
谢璃书站起来,就是一个大鹏展翅拽住季洄微凉的手,不假思索地拉住了人往椅子上摁。
摁下去看了看这里不遮阳,又不太满意地重新把季洄拔萝卜似的扯起来,单手推着往左边走:“这边这边。”
“这边凉快。”
季洄看着谢璃书抓住自己的手,难以置信地瞳孔微缩,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被拉拽往前。
在老夫人等人的角度看来,那就是季洄一整个心甘情愿!
这要是季洄自己不愿意,谢璃书这么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拉得动他?
季洄自己就是愿意的!
使劲儿抵抗了但抵抗无效的季洄,终于迫于无奈坐到了谢璃书满意的位置上。
谢璃书撒开手时,季洄默默低头:很好,青的。
这小丫头的爪子是精钢铸的吗?!
这么小一个人,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?!
季洄在匪夷所思的震惊中持续沉默。
谢璃书脾气很好的应付了几句老夫人的话,紧接着就热情洋溢地去揭带来的保温桶:“季洄我跟你说,这是我从郭总的收藏室里翻出来的好东西,吃了对你的身体特别好。”
“我特意给你带的!”
据谢家的保姆说,这种品相的野老山参已经不是价值千金可以形容的了,反正就是特别贵。
谢璃书秉持着不懂医术没关系,但贵的一定就是好的朴素原则,把足足添了半支老山参的鸡汤就往季洄的手边送。
“你都喝了,明天我还给你送!”
保姆精心烹调的鸡汤从保温桶中散发出淡淡的香味,谢璃书眼神热切,不断在心里催促:【快喝都喝光!】
【好好补!多多补!补到再活两个月就好了啊!】
季洄意味不明地扫了保温桶一眼,摩挲着被攥得青紫的手腕微微抽气,似是不解地说:“怎么又叫季洄了呢?”
谢璃书:“啊?”
季洄微笑道:“不是说叫三哥的么?”
“怎么,不想叫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