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
到了将军府，有各种规矩，但正是有规矩，比混乱的外面好多了。 思君听话可爱，会帮我择菜，剥豆荚，府里的人都喜欢她。 我靠着厨艺把众人折服，在府里过得风生水起。 我们虽然住在柴房，也比外面暖和、宽敞、安全。 我打心里感激夫人。 每隔几天都给夫人送去一碗秘制面。 将军常远征打仗，夫人寂寞。 有次端着面走到门口时，听见男女交织、细密的喘息声。 我急刹住脚步。 小雨，闷热的天。 我擦着头上的汗，面凉了就不好吃，不知是进还是退。 哪里蹿出一只黑猫，碧绿的眼睛，我吓一跳，面摔在地上。 黏腻，腥香。 里面声音停了。 我跪在地上，“奴该死，手滑把面摔了，惊扰夫人。” “进来。” 我低着头进去，看到地上一双红色的绣鞋和几双男鞋，再不敢多抬一分头，跪下头贴着地面，“奴什么都没看见、没听见，打死奴也这么说。” 夫人吃吃笑，还有男人的低笑。 “你去煮避子药送来。悄悄地，别让人看见，今后……你是我的人了。” 我磕头，“奴生是夫人的人，死是夫人的鬼。” 夫人又吃吃笑起来。 我起身出去，关门时瞥到红纱帐里攒动的身影，像一群野猫正在啃食一条大鱼。鱼翻腾颤抖。 我好几天没做鱼。 此后，我的任务不仅是做饭，还有煮避子药。 听闻辛将军高大勇猛，为人正直慷慨，和夫人感情很好。 夫人生辰宴，他特意从边关赶来与她共度。 夫人的生母去世，伤心生病，将军日夜在她身边照顾。 这次将军回来，想要个孩子。 传宗接代是他的使命，他想看着自己的血脉绵延不息。 他留在家里的时间变多。 烧水的柳儿向我诉苦：“不愧是将军，一夜叫六次水，我腿都要跑断了。” 她双手合十，对天拜了拜，“阿弥陀佛，求夫人快快怀上，柳儿想睡个好觉。” 我好笑地安慰她，“快了快了。” 过了数月，夫人不要吃面了，她让我煮乌鸡汤送去。 我去时，将军刚离开。 敞开的帐子里，床揉得烂皱，一只肚兜垂在床边，夫人不避讳我，圆润完美的身体呈现在我面前。 喝完汤，她说，“你伺候我洗澡。” 第一次在房子里见像池塘一般大的池子，水是温热的，飘着花瓣，夫人说，“下来，把衣服脱了。” 我注意到夫人古怪的目光，她说：“生过孩子，身材还不错。” 本应是我伺候她洗澡，她竟从头到脚把我摸了一遍，像小时候娘买猪仔时捏捏肉嫩不嫩，猪腿粗不粗。 夫人手丈量着我的腰，满意地笑了笑。最后握住我的手，“茧子太多了。” 我害怕地看着她，身子在水里发抖。 爬上去穿衣服，“夫人，你是要把奴卖了吗？” 夫人眼神凌厉，“晚娘，你是我的人，把你怎样都不为过，果然人都是吃里扒外的。” 她拍手，青禾抱着我的女儿进来。 思君闭着眼，任我怎么唤都没反应。 “放心，她只是晕了。乖乖听话，我会让她活着。” 夫人像是冬眠刚醒来的蛇，吐出蛇信子。 我声音发涩：“一切听夫人吩咐。” 原来，对弱者来说，从没什么安全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