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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祁钰心中早有定论,南迁是不可能的。
但是,你们要搞清楚,我才是监国,你们不是!
“我大明自有律法约束,若本王仅凭个人喜好便随意杀人,成何体统?”
于谦急忙道:“殿下,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,如今瓦剌大军来势汹汹,意图颠覆我朝基业,若不尽快决断,大明危在旦夕!”
徐珵说道:“为保大明基业,微臣建议南迁……”
“决不可南迁!”
于谦怒目而视,道:“京师乃天下根本,一动则大局倾矣,殿下岂不知宋朝衣冠南渡之后果?”
朱祁钰摆摆手,道:“于侍郎不要激动,既然是议事,那就畅所欲言,徐侍讲提议南迁,也是为了保住祖宗基业,本王说的没错吧?”
徐珵行礼道:“殿下英明!”
于谦大急,赶忙道:“殿下,不可啊!”
朱祁钰突然问道:“于侍郎,如果本王任命你来做主帅,戍卫京师,有几成把握击退瓦剌?”
于谦先是一怔,然后说道:“臣不敢妄言,五成!”
徐珵开始冷嘲热讽:“于侍郎,你这是拿祖宗基业在赌,区区五成胜算,大明危矣!”
“背水一战,尚有五成胜算,若避而不战,效仿宋朝衣冠南渡,大明必亡!”
“危言耸听……”
“徐侍讲,你一再建议南迁,究竟是何居心?”
“当然是为了守住祖宗基业。”
“我看你是想葬送祖宗基业!”
徐珵别过脸去,干脆不再说话。
朱祁钰看向王直和陈循,问道:“两位卿家怎么看?”
两人对视一眼,王直说道:“臣以为,瓦剌人那边可以继续谈判,漠北苦寒,他们抓了皇上,无非是想换取金银物资,如果能迎回皇上,付出些代价也是值得。”
陈循接着说道:“臣愿出使瓦剌,代为谈判。”
于谦再次站出来,说道:“瓦剌也先狼子野心,不可能诚心谈判,必然会以此为拖延,暗中调集兵马,等到兵临城下之时,说什么都晚了!”
陈循不满,道:“于侍郎,你要考虑皇上的处境,当务之急是迎回皇上。”
眼见争执再起,朱祁钰缓缓站起身,说道:“本王看的出来,诸位卿家皆心怀大义,并无私欲,但是皇兄的安危刻不容缓,不如这样吧……”
众人纷纷肃立,等待他继续说下去。
“陈侍郎,你负责准备谈判事宜,稳住瓦剌也先,务必保证皇兄的安全。”
“于侍郎暂代兵部尚书,征调全国兵马入京,准备与瓦剌决战。”
“徐侍讲,本王命你护送太子和太后前往南京,若我等战死,便诏告南京群臣,拥立太子登基。”
大殿之上仿佛静止一般,所有人都沉默了。
朱祁钰又问道:“诸卿可有异议?”
众人方才各持己见,争论不休,并无定论。
可是,郕王这番话,却将所有不同的声音都考虑到了。
京师是和还是战,做好两手准备,同时将太子送去南京,以保国本无恙。
这番安排简直无可挑剔,比皇上可强多了……
于谦率先道:“臣谨遵王令!”
陈循随后道:“殿下英明!”
徐珵赶忙道:“殿下深明大义,临危不乱,微臣钦佩至极!”
朱祁钰点点头,继续说道:“朝廷空缺的官员亟需填补,吏部需尽快拿个章程出来。”
王直行礼:“臣这就去准备。”
朱祁钰看向众人:“诸卿还有其他事要议吗?”
“臣右都御史陈镒,启奏殿下!”
陈镒出列,沉声道:“奸人王振误国,葬送我大明五十万将士,陷皇上于险地,臣请诛其九族,以正朝纲!”
朱祁钰重新坐回到椅子上,该来的还是来了。
“臣附议,请诛王振九族!”
“臣附议!”
陈镒言罢,立刻有人站出来附议。
朱祁钰脸上毫无波澜,道:“土木堡一战,我军损失惨重,皇兄身陷敌营,本王和诸卿一样,心中甚是悲痛,可是,问题究竟出在何处,谁该负主要责任,还需慎重。”
“殿下,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?”
陈镒情绪十分激动,道:“分明是王振那狗贼进献谗言,擅自更改了行军路线,此举倾危宗社,还请殿下诛其九族,以安人心。”
朱祁钰依旧说道:“若真是王振误国,本王定诛其九族,但是要有证据!”
“王振那狗贼,仗着皇上的宠信把持朝堂,干预政务,朝野上下人尽皆知……”
“证据,本王说的是证据!”
“朝中百官苦王振久矣,殿下还要何证据?”
“那不行!”
朱祁钰摇头,道:“我大明自有律法约束,若没有足够的证据,岂可随意诛人全族?别说本王不行,就算是皇兄在此,亦是不可。”
陈镒听完,心中琢磨了许久,这才说道:“启奏殿下,臣右都御史陈镒弹劾司礼监王振!”
要证据我没有,不过,作为监察御史,我弹劾他总可以吧?
我们御史弹劾别人的时候,可是从来不需要证据的。
“既是弹劾,你便说一说王振何罪之有?”
“回殿下,王振有大罪十条,其一,不遵祖训,干预政务;其二,结党营私,打压异己;其三,贪污敛财,不择手段……”
陈镒口若悬河,当即便细数王振十大罪状。
朱祁钰一一听完,然后说道:“既然陈御史弹劾王振,锦衣卫指挥使何在?”
马顺站出来:“臣锦衣卫指挥使马顺,请殿下吩咐!”
“陈御史所言,你都听到了?”
“回殿下,王公公身为内宦,却忧国忧民……”
朱祁钰突然打断他:“本王没让你替王振辩解!”
马顺赶忙低下头:“是!”
朱祁钰继续说道:“锦衣卫全力清查王振及余党,若陈御史弹劾属实,将本案移交三法司会审,再行论处!”
“殿下,不可!”
陈镒急忙站出来,说道:“马顺便是王振党羽,左手查右手,能查出什么?”
马顺沉下脸,道:“陈御史,注意你的措辞,本官乃锦衣卫指挥使,天子亲军,怎可能投靠他人?”
“马顺,你别以为老夫不知道,这些年来,你在王振手底下干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?”
“本官只唯皇上马首是瞻,若王公公传达皇上的旨意,本官自当服从。”
“你少拿皇上当借口,你与那王振狼狈为奸,欺上瞒下,打着皇上的旗号陷害忠良,这笔帐该算一算了!”
马顺冷笑一声,道:“陈御史,你如此明目张胆违抗王令,是何居心?”
“你……血口喷人!”
“郕王殿下初登监国,你便公然作对,是想造反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