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
爸爸拉开门扬长而去，而我摸着头顶包着的纱布，思忖片刻后，拨通了文悦叔叔的电话。 “对，我需要一点人。” “离婚？那感情好啊，我早等着了呢。” 我出院回家那天，刚好碰上爸爸妈妈吵架。地方一片狼藉，显然已经砸过一轮东西了。 “沐阳，这么多年，你难道就对我没有一点感情吗？” 妈妈忽然崩溃大哭，双手掩住面容。 妈妈一直是一个很要强的人，我活到现在第一次看到她落泪。 爸爸恐怕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泪水。他长叹一声，一时失语。 “这又是何必呢……” 两人隔着茶几对坐，客厅里一时陷入了死寂。 我刚想上前一步安慰妈妈，就看到她脸上又一次出现了猩红的文字，透过手背明晃晃地显示着： 【渣男后悔值已达百分之六十，宿主加油！】 我看着那缓慢增长的进度条和妈妈嘴角隐约露出的笑意，停住了脚步。 医生说我有精神病，有幻觉是正常的，可是妈妈似乎也能看到这个幻觉，妈妈也有精神病么？ 渣男？渣男指的是爸爸么？ 我想着过往的经历，一时还没思考出一个所以然时，爸爸突然开口，打破了死寂：“我曾经爱过你的，真心的。” 说完，他便离开了，而妈妈脖颈上像绳索一般的进度条稳稳停在了80%。 “甜甜——” 妈妈忽然开口，声音带着哽咽。她抬起头，泪眼迷蒙地看着我说：“你讨厌妈妈么？” 我心下一疼。妈妈一直是张扬明媚的，什么时候这样脆弱过。 “怎么会呢？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！” “乖甜甜。我真的对不起你啊！妈妈不该因为生气领养一个小孩，你原谅妈妈好不好。呜呜呜……妈妈想抱抱你，可以么？” “当然！当然！” 我感动得无以复加，为之前有片刻怀疑过妈妈的好感到懊悔无比。 我含着热泪哒哒哒地冲向妈妈的怀抱，却看到了她温柔的笑颜上再度出现了令人胆战心寒的文字： 【逆子后悔值已达80%，宿主，是时候进行下一个计划了！】 左脚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再也无力抬起，我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看着妈妈张开的怀抱，张了张嘴，却不知道能说什么。 妈妈，你是在骗我吗？为了这个后悔值？ 我大脑一片空白，看着那个进度条进度哐哐往下掉，红字发出了警告，而妈妈瞬间拧起了眉毛，但她很快又绽放了一个勉强的笑容：“怎么了甜甜？你不喜欢妈妈了么？” “不是的不是的，我……” 听到妈妈的话，我下意识反思我的态度，懊悔我的无礼，但是那同步上涨的进度条逼得我不得不掐住手心压制住自己的情绪。 我的直觉告诉我，一旦我和爸爸的后悔值都到了百分百，那么妈妈就会离我而去。 我不要这样。 进度条稳稳落到了零，而妈妈也终于控制不住站起身来，一把抓住我头顶的头发，贴脸质问我：“你这死孩子到底想怎么样？！”